第二十三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(1 / 1)

“王兄,这小子分明就是想要彻底断了咱们的财路!”

被唤作老宋的锦衣男子气呼呼坐回原位,双眼瞪得溜圆。

“昨日酒楼门前定下互换之约,闹出了不小的动静。”

“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,再想扳回一局…”

年岁稍长的王姓掌柜苦笑着摇了摇头,言语间颇为无奈。

“百十来双眼睛直勾勾盯着,只怕是难上加难啊!”

“归根结底,还是咱们低估了那酒楼小掌柜的本事。”

“如今被人家摆上一道,也只能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,有苦说不出咯!”

又一人闷声饮尽杯中残酒,话里话外竟像是在暗自埋怨。

“我就不信,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,还抵不过咱们这些老家伙几十年的情分。”

一鬓角泛白的富态男子腆着肚皮,音调稍微高上几分,便呼哧呼哧喘息个不停。

“要我看,没什么好怕的!”

“不就是仗着背后有少主撑腰,这才敢肆无忌惮,作威作福吗?”

座中又一人轻声细语,神色漠然。

“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,谁也不是吓大的!”

“呵!这年头,情分和脸面值几个钱?”

“甭说商会平日里待咱们几个不薄,就是果真有失偏颇,还不是一忍再忍,哪个敢去讨要个说法?”

“王兄,朱掌柜那边可曾透露出什么口风?”

此言一出,众人目光纷纷转向居于正座的锦衣男子,却见其轻声叹息,缓缓摇了摇头。

“事已至此,总不能任由他如此胡来。”

靠坐在王掌柜身旁的一道魁梧人影高声断喝,络腮胡须颤动不止。

“枪打出头鸟,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勾当,谁又愿意去轻易染指呢?”

王掌柜言罢,倒背着双手徘徊了几步,又徐徐走回原地。

“朱大海是秦家外戚,据传又与那小掌柜私教甚好。”

“人家那些大掌柜不比咱们这几家小本买卖,就算被争抢了生意,也不至于关门倒闭。”

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,却见角落里一毫不起眼的瘦小男子神态自若,笑容满面。

“二爷莫非是有什么好点子不成?”

“嘿嘿!诸位大可不必如此烦躁。”

“车到山前必有路,办法吗,都是人想出来的。”

瘦小男子故意说了半截话,转身冲着众人嘿嘿一笑。

“嘶~”

众人闻言,顿时来了精神,一个个翘首以待,竖耳恭听。

“大比大比,比的是珍宝硬货,比的更是世道人心。”

“若非如此,不足以成事。”

“二爷,当初秦盟主可是亲口立下过三条规矩。”

几家掌柜细细琢磨了半天,面色陡然一变。

“二爷这意思,莫非是要在大比之中下些功夫?”

王掌柜倒是秉实直言,不曾保留半分。

“王兄此言极是,商盟大比,盛况空前,绝非儿戏。”

“不得欺诈顾客,不得徇私牟利,不得染指大比。”

“若有违背,后果如何,想必在座的各位也曾有所耳闻。”

场中气氛顿时凝至冰点,众人脸上神色各异,似乎皆对角落里的瘦小男子怀有成见。

“二位兄台信不过在下,倒也情有可原。”

“倘若我等坏了规矩,生意好坏暂且不提。单是项上这颗人头能否保住,还要另当别论。”

话音未落,立马有人从旁附和,开口回应。

“不过凡事都讲究个变通,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。”

“这东西就和做买卖一样,有赚有赔,总得担上些风险。”

“毕竟此事关系重大,看上去绝非明智之举。”

瘦小男子似乎早有预料,眉头微挑,又是一声轻笑。

“撑死胆大的,饿死胆小的。”

“如今已是山穷水尽,诸位若还想着扳回局势,不妨听我一言。”

“如此说来,二爷是要拿我们众人的身家性命,去赌上一赌不成?”

座中一人忍不住开口打断,冷冷吐出一道声音。

吴掌柜一开口,余下众人自然不敢再出言阻挠。

“到底还是吴兄通晓事理,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。”

瘦小男子语气微顿,目光徐徐扫过面前十数道人影,双手抱臂,悠哉悠哉靠坐在椅背上。

“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就请二爷指点指点吧!”

“二爷,你确定这事儿不是在自寻死路?”

一人率先打破沉默,半信半疑开口询问。

瘦小男子言罢,蹑手蹑脚走到房门近前,确认无人窥听后,这才压低声音,娓娓道来。

半晌过后,迎着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,瘦小男子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音。

“不错!”

“吴掌柜若是点头认可,老哥几个自然没有意见!”

“险是险了些,不过事成的把握,不下七成。”

“吴兄,我看二爷说的不无道理,您给拿个主意吧。”

一时间成为焦点所在,吴掌柜只觉如芒在背,竟有些拿不定主意。

“二爷所言,倒是未尝不可试上一试。”

接连几道声音传出,众人目光纷纷转向正座一道身影。

“这…”

“这您放心,事关重大,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,大家自然拿捏得清楚。”

众人闻言,纷纷点头回应,面色肃重。

“不过诸位可要想好了,一旦出现半点差池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“此事需要在场的诸位严加保密,齐心协力,切记不可勾心斗角,各怀心思。”

酒尽茶凉,人去席空。

直到日头偏移西坠,十数道摇摇晃晃的人影这才相继走出,个个笑容满面,如沐春风。

“二爷,具体应当如何运作,您再给仔细说说?”

吴掌柜起身腾开位置,将瘦小男子迎到正座之中。

酒楼客房内,一道鼾声大作的人影平躺在床榻之上,蜀锦绸被高高蒙过头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