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杨任兄弟,你怎么样?”
杨昂搀着杨任爬上早已准备在城门外的马车,眸子里带着几率关切,刚硬的脸颊仿佛也柔和了几分。毕竟,他二人共守阳平关数年,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。
鲜血浸透衣甲顺着杨任的左臂间歇的流淌,他的左肩上有一道明显的贯穿伤,虽然并不致命,却也让他失去了一战之力。
杨任的脸色惨淡如金,双目微闭,听着杨昂的慰问,他缓缓睁开双眼,轻轻的拍了拍放在一旁的虎头湛金枪:“用一道小小的伤口换取这名扬天下的虎头湛金枪,杨某似乎并不吃亏,将军勿需担心!”
见杨任的脸上既有伤口带给他的痛苦,也有从马超手下逃得一条性命的释然,杨昂微微点了点头,将车帘替杨任放下,一脚跨上战马长吐了一口气:“杨任兄弟放心回南郑养伤,阳平关就交给杨某了,杨某不久便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!”
讨回公道?
杨任眼睛一眨,右手掀开车帘,不解的看着杨昂:“将军,那马超、太史慈和今日尚未出战的黄忠、徐晃绝非易于之辈,现在王黎更是亲率二十万貔貅入城,就算是夺回阳平关也非易事,你就那么信任大祭酒他们几个吗?”
杨昂坚定的点了点头,却又听杨任说道:“当日军师告诉我等战争终究要走到老百姓中去,而老百姓也有可能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,末将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怀疑。
可是今日大战之后,末将还是觉得军师是不是把战争想的太简单了。孙子兵法曰:兵者,国之大事,死生之地,存亡之道,不可不察也。
主公麾下的教众甚众,但他们毕竟是民,是新兵。他们不曾经历过战争,也不曾受过军队的训练,单凭一腔热血,他们如何敌得过王黎帐下那些如狼似虎的貔貅?”
“放心吧,今日的惨淡都在杨某和军师的意料之中。”杨昂哈哈一笑长刀微微一抬,指着前方五六里外的山坳微微有些失神,言语间顿时少了许多的豪气。
“杨仁兄弟,还记得我和军师的计策吗?此次会战,除了以退为进反客为主之外,我们必无他途。而要想将王黎带入到我们的节奏中,彻底阻断他南下的兵锋,也就只有牺牲再牺牲了!”
杨任努力的坐直身体,举目远眺,见山坳中一座座木寨在林子里若隐若现,又转头向阳平关的方向瞧了一眼,依稀还可以见到儿郎们正飞蛾扑火般冲向王家军,阻挡着王家军前进的步伐。
双眼微微湿润,一滴泪水顺着眼眶滚下,杨任在马车上猛地一锤:“可惜了这青山绿水,可惜了这些英勇的将士!”
“青山处处埋忠骨,忠骨常与青山伴。只要是死得其所,就没有那么多的可惜!”杨昂摇了摇头,马鞭一扬,战马如离弦之箭一样窜到了阵前。
不过,杨昂口中说不可惜,杨任却依旧从他的背影中看到了几分萧瑟,几分离索。
“报!”
太史慈和马超刚出城外,还没有走上三五里路,便听见前方蹄声滚滚,一名斥候烟熏火燎的从前面的拐角处奔了过来,“启禀将军,前方五里处发现汉中兵的踪迹!”
“嗯?他们没有逃走?”马超眉头一皱,握着从妹子强行借来的冰魄银枪,在战马上抖了一抖,总觉得有那么几分不习惯。
斥候滚鞍下马,朝马超和太史慈抱了抱拳:“正是如此,他并没有急于离开此地,而是在前方的山坳中就地驻扎了下来,似乎还想与我军再拼杀一场,重新夺回阳平关!”
“做他娘的春秋大梦,就凭那几个歪瓜裂枣也想将我等手中的东西给拿回去?”马超格外得不爽,本来丢失虎头湛金枪一事就已经让他怒火难平了,如今再一听到斥候的揣度之言,更是气得冲冠眦裂,双腿猛然一夹,胯下战马一声长嘶,四蹄腾空而起,如云一般飘向阵前。
“自己去执法处领二十鞭子!”
太史慈狠狠的瞪了斥候一眼,唯恐马超有失,大手一挥,催动战马,跟在马超身后,如一条长龙一样扑向前方的山坳。
那斥候原是马超麾下西凉兵中的一员,只因韩遂败亡,这几年西凉太平无事,居然忘记了斥候有一说一的规则,挨上一顿鞭子长长记性倒也没错。
因此太史慈并未与他计较太多,只是一个劲的催着战马,生怕马超血气方刚单枪闯营中了杨昂之计。
“水轮寒碓急,山寨晚烟高。邈矣飞来雁,令人赋折刀。”
马蹄滚滚,尘烟缭绕,一行人行了不过三五里路,便瞧见前方的山坳口用巨木搭了十余座山寨。
山寨临水而架依山搭建,就算是站在大门口也根本就瞧不见内里乾坤,唯一知道的便是里面一定是曲折萦绕,暗藏杀机,就像是一座座城堡横亘在道路两侧,阻挡了他们前进的道路。
“吁!”
马超和太史慈心中略一狐疑,同时将马缰一勒,便听见一声长啸在寨门后响起,左侧的大寨中转出一员大将来,手中握着那柄虎头湛金枪指着马超狂笑:“马超匹夫,你连武器都丢在本将军手中了,竟然还敢前来送死!”
那人头戴烂银盔,一身金色狮子甲罩在身上,坐在马上依门而立,勃然英姿,如一树琼枝栽在这巴山蜀水之间,手中的虎头湛金枪在日头下散发着熠熠光辉,仿佛一只巨大的嘴在嘲笑着马超。
这杨昂倒是有一副好的卖相!
太史慈暗叹了一声,就听见耳边一道雷霆炸响,仿佛黄钟大吕一般敲打在众人心头,“杨昂狗贼,你家马爷爷在此,有种你就不要跑,看你马爷爷如何将你这厮生擒于马下!”
言讫,眼前一花,马超已经舞着冰魄银枪向左侧的寨门掩杀过去。
太史慈一惊,急忙挥动兵马上前助阵,却听得原来的右边大寨也就是现在身后的大寨中一阵鼓角冲天而起,寨门霍然打开,寨门之后转出一彪人马来。
那些士兵足有五千之众,前面的两千人俱是铁马银鞍,长弓在手利箭在弦,后面的三千人则是黑衣黑甲,刀盾相依,一个个面寒似水,眸子里却全是无尽的杀意和怒火。
“放箭!”
为首一员大将一声长啸,那些刀盾兵齐齐扑上前来,张开大盾挡在弓骑兵的身前,弓骑兵却是异口同声一道大喝,手中的弓弦猛然松开,数百支利箭脱弦而出,一道道凌厉的闪电瞬间便充斥在山坳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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