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州地面上有名的武将,王黎倒是记的很清楚。
老将黄忠黄汉升,一柄赤血刀一张铁胎弓,打遍荆州无敌手,定军山阵斩夏侯渊,名列西蜀五虎上将,赤胆忠心,老而弥坚。
魏延魏文长,身受刘备重用,汉中太守镇远将军,镇守汉中十四年,随诸葛亮多次兵出祁山。可惜,吗丁啉专治胃炎,蜀汉后期与杨仪争斗失败,被吗丁啉,呃?马岱所斩,族灭。
至于文聘、王威还有霍峻等人,武艺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厉害,一吸之间就让自己的白马义从头子吃了暗亏。
但是,黄忠和魏延貌似也不是跳脱、嚣张的性格啊!
王黎摇了摇头,和贾诩走出船舱,下到一层,只见船舱中已站得满满当当。
刚才口口声声称自己乃是荆州蔡家,在荆州横着走的蔡管家捂着脸蛋抖抖索索的站在一旁,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。
另有三五十名精壮大汉分两列排开,将自己麾下的二十名白马义从围在中央,摩拳擦掌,怒目而视。一个个身穿紫色短褐,露出古铜般的双臂。
为首那人却是身材伟岸浓眉大眼,面部有棱有角,一双眸子桀骜的看着王黎,上身同样只穿了一件锦缎做的短褐,披着一条紫色的大氅,头顶毡帽插着一根鸟羽,腰间挂着一枚铃铛。
王黎霍然分开自己的亲卫走到场中,找了一把胡椅坐下,斜视着那人:“我方才在楼上听阁下适才说,荆州地面上没有你不能闯不敢闯的地方?”
“格老子滴,老子还以为这高个子侍奉的主子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呢?原来竟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兔爷。兔爷,是老子说的想进便进,你能怎么的?”
那人哈哈一笑,麾下的三五十人同时露出猥琐的笑容。
“狗胆!”周仓和赵野等人顿时怒不可遏,手中的腰刀齐齐出鞘直指众人。
王黎拍了拍手,众人将刀归鞘,却依旧将手按在刀柄上,动作整齐划一。
那人亦是知兵之人,知道军中健儿要想令行禁止、如臂使指绝对不是那么简单,旋即脸色一凝:“阁下是何人?”
“你是那荆州刘景升的人?”王黎并不答话,反而淡然的扫了那人一眼,转而转向贾诩,“先生,你说我在这荆州地面上将刘景升的人胖揍了一顿,刘景升会怎样?是怪我打狗不看主人呢还是要和我兵戈相向?”
“我觉得都不会。”
“那你以为如何?”
贾诩捋了捋胡须,微咪着双眼:“一个小小的荆州,濒临兖、豫、雍、司四州。雍、司两州王将军枕戈待旦,豫、兖两州却有袁公路兄弟二人以及曹孟德争锋,啊不,如今还硬生生挤进来一个吕奉先和维新帝。
刘景升徒有其表,不见事变多疑无决,区区自守之贼,如今正是自顾不暇焦头烂额之际,又岂愿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得罪少主,再给自己塑一强敌。
说不定那刘景升知道少主在此,还要前锣打鼓给少主送来一面锦旗,上书:‘除暴安良,扫除军中恶瘤’的字样!”
见二人身居众人刀林之中面色平淡侃侃而谈,并不理会自己和麾下勇士。那人心中一丝惊疑,蓦然脸色一变喝道:“格老子滴,大话谁不会说啊,以为几句大话就把老子给吓到了吗?
老子在这长江上游纵横十数年,还未曾听说过怕谁的。你说的那甚刘荆州又何妨?老子既不是他帐下的兵,他能那我咋的?兔爷,老子明确告诉你,老子乃是这江面上最大的贼!”
“不错,你确实是这江面上最大的贼,锦帆贼!”王黎冷笑一声就胡椅上直起身子,直视着那人,“甘兴霸,我可曾说错!”
那人瞧着王 黎,心中越发的惊疑:“格老子滴你是谁?为何知晓甘某的名号?”
这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,说曹操,曹操到。不对,是想甘宁,甘宁到!
甘宁已然承认自己的名姓,王黎心中暗喜,脸上却是一副惋惜的表情:“甘兴霸,我已知道你的姓名和来历,你却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,枉你大将之才,实在是可悲可叹。
今日,我便给你一个机会。我俩单独赌斗一番,若是我不幸败于你的手下,我自会将来历告知于你,这船我也让你独坐。若是我侥幸胜得你一招半式,你从此便追随于我,可敢一试?”
“癞蛤蟆打哈欠,好大的口气!来吧,就让甘某看看你这秤杆子打人,究竟有多少斤两!”甘宁将身上的大氅猛地一脱,抛给身旁的兵士,露出两条小腿一样粗的胳膊,一声怒喝,“刀来!”
两把钢刀从人群中飞出来,甘宁双手一操接在手中,再将双刀猛地一碰,激起数朵寒光。
“自居要职以后,我也很久没有何人动过手了,今日就让我来试试你甘兴霸的水准!”
王黎傲然一笑,双手在胡椅上轻轻一拍,人已如大鹏般稳稳的落在甘宁面前,中兴剑蓦然出鞘腾起一泓清泉,将那数朵寒光紧紧的包围其间。
一瞬间,众人竟然分辨不出哪是刀光,哪是剑影。
甘宁却是冷笑一声,双手持刀欺身而入,脚下如游鱼一般靠近王黎身前。
虽然众人皆身处船舱之中,但甘宁的双刀和王黎的中兴剑还是让众人感觉到一丝丝寒气,就仿佛船舱外的春寒一般,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和脖子。
中兴剑在手,双刀就看走!
甘宁在这双刀上几乎已经浸泡了十数年,见王黎中兴剑只是在身前刺、撩、劈、格却并不反击,就将自己的门户封得死死的,哪里还不知道此人的武艺不在自己之下。
心中顿时警惕大升,脚下的步伐亦越发的快了起来,手中的双刀同样也加快了频率,虎虎生风,一劈一落一砍一削,尽往王黎的要害处落去,恰如一对下山寻食的猛虎。
刹那间,二人便已斗过了十数个回合,众人在场外看得心旌摇曳,眼神和心思也随着刀光剑影忽起忽落,忽上忽下,特别是周仓等人手中更是暗自捏了一把汗。
只见:
甘宁虎目圆瞪,双刀牢缚手中锦褐腾挪;王黎云淡风轻,单剑紧握胸前白衣飘飘。双刀在手,或如猛虎出柙,或似熊罴入林,挥动时荡起一圈圈寒光;单剑胸前,忽如潜龙腾渊,忽似毒蛇吐信,飞起处带动一层层涟漪。
二人又激斗了二十来个回合,众人早已看得目眩神摇,周仓等人已渐渐放下心来,却听得船舱外猛然一声暴喝,两杆白蜡棍直接飞到场中,正中甘宁手中的双刀。
两股大力仿佛泰山压顶直贯甘宁双臂,甘宁被逼得连退两步,蓦然一声大喝,跳出场外怒视着船舱门口处的一男一女:“格老子滴,打不过你直说一声,老子放你一马便是,竟然还想暗中害我?”
“就凭你,赵某还需要暗中图谋于你?”赵云已经走上前来,脚下轻轻一勾,白蜡棍在地上一弹落入手中,又朝周仓和赵野等人狠狠瞪了一眼。
“你们这些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,竟然还敢让兄长亲自对敌?兄长要是有个闪失,我看你们项上的人头如何保得住!”
“没事,闲来无事练练手罢了!”王黎挥了挥手,朝赵云和马云禄颔了颔首又转向甘宁道,“甘兴霸,我知道你没有打尽兴,不过我这兄弟回来了,我也陪不了你了。
要不,你和我这兄弟玩几把?不管胜负如何,你我先前的赌约都一笔勾销,如果你不嫌弃,这船舱随便哪个地方你都可以挑一个自己居 住。”
甘宁却是双手一甩,将双刀扔给身旁的亲卫:“格老子滴,甘某是有眼不识泰山,看错了人。想不到你这眉清目秀的家伙剑法竟然还了不得,甘某都还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压住你一点点。
但甘某又不是傻子,可不想为了知道你的一个姓名,就陪你玩那狗屁的车轮战,活杀杀的将自己累成一条死狗。你这人倒是值得一交,可惜甘某要敢去邾县,就不在这里和你废话了。走了,后会有期!”
甘宁接过亲卫手中的大氅重新披在肩上,朝王黎抱了抱拳,大手一挥带着麾下的弟兄就往船舱门口行去。
将将走到门口,突然听得刚才那青年一声长啸,“甘兴霸,难道你就不想改一改自己的命运?连我的姓名也不愿多问一句?”
“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。甘某可不是什么小美人,喜欢你那样的小白脸,你的姓名知也好,不知也罢,从此相忘江湖,与甘某有何干系?”甘宁转身朗笑一声。
一听到‘小白脸’三字,赵云便怒上心头,正欲发火,却见黎朝自己眨了眨眼:“子龙,有些人宁愿给别人当一条狗,也不愿堂堂正正的做一个人所敬仰的英雄,我等又何必强求?”
赵云立马会意过来,长笑道:“兄长说的极是,刘景升不过一荆州的看门犬而已,这甘兴霸竟然也赶着趟的上前巴结,实在侮辱了英雄二字。还好他不曾与我等为伍,否则岂不休杀我赵子龙也!”
‘赵子龙’三字落入耳中,甘宁顿时如遭雷击一般,身子一僵蓦地转身走回来,看着赵云眼中直欲喷出火来:“兀那汉子,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?可是孟津关下单挑吕布的常山赵子龙!”
“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。赵某的姓名与你有何干系?”赵云嘴角一扬,瞥了甘宁一眼,转身走到王黎身侧。
甘宁摸了摸头,看着一袭白衣的王黎和其身侧的赵云,突然恍然大悟:“阁下可是白衣王德玉?”
“怎么?现在又觉得我的姓名不辱没于你了?”王黎揶揄一笑。
甘宁神情讪讪:“格老子滴,甘某怎能想得到你堂堂的一个前将军、朝廷柱石竟然悄悄的潜到刘表老儿的地盘上来了,你要早报上你的姓名,甘某岂敢与你动手!”
“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,若非这一场打斗,却叫王某去哪里寻你!”王黎哈哈一笑走上前来,紧紧握着甘宁双手,正色道,“王某刚才和文和先生在楼上的时候还说起,若是能够得到兴霸之助,异日这荆州于王某如履平地也。
兴霸,王某知道你这些年来一直郁郁不得志,也知道你是水中的蛟龙,堂堂的水军大将之才!王某如今郑重的向你发出邀请,请你和你麾下的兄弟加入我军,可好!”
甘宁出生巴郡临江,年少时因好游侠,纠结了一批轻薄儿,携弓带箭,头插鸟羽,身佩铃铛,每日里在地方上为非作歹抢掠船只,因而被人称之为锦帆贼。
后来,甘宁决定痛改前非,遂熟读诸子百家,投身于刘焉帐下。从计掾官至郡丞,却因刘焉亡故刘阖策反,起兵反叛刘璋。兵败改投刘表和黄祖旗下,屡立战功,却始终不得重用。
可谓是波折横生,就算这一次孙坚复仇,甘宁曾力战程普,帮刘表逼退江东军守住襄阳,在刘表眼中依旧也只是一个莽夫而已。若非好友苏飞的推荐,只怕这个地处偏远山区的邾县之长都和他没有半分钱的关系。
他甘宁妄称英雄好汉,却哪里受过他人一丝尊重?更何况对方还是大汉朝赫赫有名的前将军,朝廷的真正柱石!
一席话说的甘宁双眼泛红,急忙推金山倒玉柱拜倒于王黎身前:“某甘宁愿率兄弟们效于将军帐下,至死不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