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接着,从中涌出来汩汩清流,一丝一缕皆淌进了底下的小小水泉里头。
那水泉不过只有碗大,里面的水既源源不断,却不溢出,依稀能看见紫金色的微光,十分玄妙。
两人不禁觉得要被这奇巧的景象晃了眼。
“你说门已经开了,我看这里不过是紫砂壶开始流水了,门在哪?又该如何进门?”陈月歆来回打量了好几遍宝物,不解问道。
“门当然就在这一泓泉眼中。”瞿星言答道,跟着手里出现一团青光,意欲融进那紫金色中。
谁知正在他手中青光与紫金色相撞的一瞬间,那道紫金色忽然壮大,向四周扫开一道极其霸道的冲击波。
瞿星言和陈月歆都防备不及,被这道能量震了出去。
在摔在地上之前,他们的背后先传来了另一道力量,稳住了他们的身形,使得他们平稳的站住了脚跟。
跟着一道自信的声音传来,道,“你们中计了,那里头的机关还有一道!”
回头一看,来者正是一脸悠然自得的汪文迪,身边正跟着巧笑嫣然的张霏霏。
“阿迪?霏霏?”陈月歆喜上眉梢,道,“你们都顺利解决了?”
张霏霏笑答,“是呀月歆,我们一处理完就赶过来和你们会合了。”
瞿星言任她们姐妹交谈,自己则转身去问汪文迪,道,“你刚才说机关还有一道,是什么意思?”
汪文迪具体说道,“把你们撞出来的光就说明,棺材眼还没有完全打开,但上面的结界确实已经消失了,就说明你们的确顺利打开了一道机关。”
他语气里带上一分谨慎警惕,接着道,“不妨说说你们方才是如何打破第一道机关的?”
闻言,瞿星言又将先天八卦的破阵思路重复了一遍,等着汪文迪的下文。
汪文迪想也没想,几乎是脱口而出,直言道,“先天八卦之后,自然还有中天八卦了。”
瞿星言眯了眯眼,显然有些疑惑,这知识不在他所知道的范围内,问道,“中天八卦是什么?”
“这你就不懂了吧!”
他摇头晃脑、有模有样的解释起来,道,“所谓中天八卦呢,根据地法之晷景而来,有道是‘昼参日影,夜考极星’的历数,这就是中天八卦的精髓与缘由所在了。”
听他这些话,倒的确觉得在理,瞿星言按下眼中的疑惑,追问道,“那依你中天八卦之机关,该如何破这第二层呢?”
汪文迪十拿九稳,道,“自然是按照中天八卦的理论,再走一次了。”
一边的张霏霏接过话茬,也是赞同道,“文迪说的有理,我们不妨再试一次。”
“我觉得可以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!”陈月歆自然站在了张霏霏一边。
瞿星言没反对,指了指脚底的路,沉声道,“那就带路吧。”
“跟紧了!”汪文迪朗声道,便踏出了第一个步子。
只见他头一步便往左上方震卦迈出,直冲离卦走去,到达离卦之后,又往右前方一转,走到了兑卦。
瞿星言注视着他颇为流畅的身形,又眼见他从兑卦一个纵身跳到了右后方极远的艮卦上。
眼见他招手,张霏霏也是即刻跟着跳了过去。
“等一下…”瞿星言本欲拽住陈月歆,可不想她行动力十足,跳的实在太快,几乎是紧挨着张霏霏之后就跃了过去。
就差他一个了,他也只得跟上。
随后,又见汪文迪自艮卦往右前方去了坎卦,再从坎卦往左前方去了巽卦,最后回到了阵眼紫砂壶所在面前。
他手里凝出金光,笃定道,“如此,便可破除第二道结界了。”
金光正要与紫光汇在一处,瞿星言却突然出手,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,让他无法再往前一分。
“你这是干嘛?”汪文迪问道。
陈月歆也投来催促的目光,着急道,“是啊,你拦着阿迪干嘛?不去阻止藤原中吕了?”
瞿星言死死盯着汪文迪的眸子,眼里的光冷得足以将人千刀万剐,他以不亚于对方的笃定语气,道,“你不是汪文迪。”
“什么?瞿先生,你在说什么胡话…?”
张霏霏为之辩驳的话还没来得及全部说完,就见一道金光赫然极速闪过,瞿星言手里金轮上的刀刃已经贯穿了她的心口。
陈月歆瞪大了眼睛,手中也是秒速之间就化出了流火扇,一手扇出一道烈焰,另一手想去接住张霏霏的身体,骂道,“瞿星言你这个疯子!你这是在干什么?!”
他不为所动,利落的抽出金轮,抵消陈月歆的火焰,另一手仍牢牢压住汪文迪的手腕。
就在陈月歆要接住张霏霏的前一秒,张霏霏的身体就化作了一道白烟,猝不及防的在痛苦中消散了。
陈月歆扑了个空,眼睛瞪得更大了,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是满脸的难以置信。
同样冷静的还有那个手里凝着金光的汪文迪,他忽然笑了起来。
那笑容越来越大,大到他整张脸都扭曲了,从他的五官、身躯中爆出无数的黑蜘蛛,直直扑向了瞿星言。
为抵挡这突如其来的一招,他另一只手一时不察,放松了几分,竟叫那一团金光在消失之前,融进去了一半。
紫砂壶发出一丝嗡鸣的声音。
瞿星言眼中色变,立刻伸出手去,在他抓住陈月歆胳膊的一瞬间,背后炸出一道比方才更猛上数十倍的冲击波,但他把还没回过神来的她摁在怀里,用自己的后背受了这一击。
两人都被震倒在地,瞿星言摔在她身上,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,道,“还好抓住你了。”
不然就刚才那种状况,发呆的陈月歆必定被整个掀翻出去,而他早有心理准备,故而虽受了伤,也不算特别严重。
他爬起身来,又拉了她一把,自己身上才充盈起青光,把背部皮开肉绽的伤口尽速愈合。
陈月歆收了方才与他刀兵相对的流火扇,挠了挠头,垂下眼去,道,“看来又是我的脑子没跟上你了。”
“不怪你,”瞿星言摆了个调息的姿势,冷静道,“方才中招的时候,我也没有察觉,是我的疏忽。”
回想起这两个跟真人没什么区别的人,陈月歆问道,“什么时候中招的?”
“应该就是破完第一道机关,接近阵眼的时候,”他思考了一会儿,又道,“不过这也正好证明了,要进入阵眼,的确还有机关。”
她好奇问道,“那你又是怎么识破的?”
他沉吟片刻,答道,“第一点,他说中天八卦的时候,我就觉得有点可疑,我学习道法也有多年,但从未听过中天八卦的说法。”
“第二点,他从兑卦回身跳到艮卦的时候,出现了一个最大的失误,这两地之间虽然不远,但也有一定的距离,跳过去中间随时有可能出现那些黑蜘蛛、黑手一类的东西,你想想,如果你是真的汪文迪,你会怎么做?”
陈月歆顺着他的话思考起来,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,露出了姨母笑,道,“那阿迪肯定会带着霏霏一同跳过去的,在这种未知的状况下,他一定会确保霏霏的安全。”
“不错。”瞿星言道。
“想不到你还挺懂的嘛,”她调侃道,“我还以为某些人天生冰雕脸,高冷得很,情商也应该低得一塌糊涂”
他瞥了她一眼,似乎懒得同傻子计较,又继续道,“第三点,就是他走的顺序,你不觉得他打着中天八卦的名号,走的顺序有点眼熟吗?”
陈月歆收了收玩笑的语气,稍加思索,答道,“我们走第三周期的时候,跟他走的顺序正好是反的!”
瞿星言沉了面色,道,“不错,第三周期重心在月非日,无论是弦月还是朔月,都属阴,他带我们再走一遍阴卦,还是反的,意思就是‘月遮日之光,阴夺阳之气,日月颠倒,阴阳不调,道气逆行’,最后集中于阵眼。”
“如若他那道金光全数打入阵眼,那道能量恐怕要叫我吃点苦头了。”
她松了口气,庆幸道,“还好你脑子好使,反应过来了,那咱们中的,这是幻术?”
他答道,“以假乱真,看来是藤原中吕的幻术了。”
“那刚刚…没伤到你吧?”陈月歆犹豫了半天,还是问了一句,以表歉疚。
瞿星言挑眉,道,“你在愤怒的状况下出招,满是破绽,根本近不了我的身。”
她翻了个白眼,心道就不该管这家伙的死活,这不是自找没趣吗?
心里的小剧场还未走完,又听他认真道,“你的出招和你在打斗过程中的技巧都很乱,看来真是脑子太久不用生锈了,你把战斗方法都忘了。”
“出去以后,我再一点点教你吧。”
陈月歆喜笑颜开,道,“这还算你有点良心!”
这篇揭了过去,两人还是要前进的,她看了看黑压压的四周,又问道,“接下来的机关怎么破?”
“你先坐好,方才中幻术,留了一缕浊气在体内,先把那浊气逼出体外,”瞿星言安置道,浑身气息不断循环,跟着勾了勾嘴角,道,“咱们的援兵很快就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