襄平北大营。
“请大将军下令,末将要将公孙度那个狗杂种千刀万剐,剁成肉酱!”
“大将军,请准末将率领本部兵马前往安平县,末将一定要亲手宰了公孙度那个狗贼!”
“大将军!”
“大将军…”
出城的虎翼军返回军营之后,北营的大小众将便从众人口中得知了雷云遇袭中箭的事情…
随即,北营众将士便立时炸开了窝,个个怒不可遏,气势汹汹涌到晏明之处请命!
“好了…都给我住口,此事需从长计议!”眼见这些将领闹得厉害,晏明只得放下手中的书籍,目光凌厉地望著众人道。
他虽然料到众将知悉后会跑来闹事,但却没有料到这些人竟会闹得如此厉害。
眼见晏明如此,虎师将领王翳抬头冷冷望了他一眼,面色沉重地站出来道:“大将军…公孙度那狗贼竟敢行刺主公,真是狗胆包天,万死难赎!大将军身为主公之义弟,难道就对此无动于衷乎?倘若如此,那便恕末将自行其事了…”
“你想作甚?”晏明闻言眉头大皱。
“末将这便提本部兵马将那狗贼千刀万剐,挫骨扬灰…如此方泄我心头之恨!”王翳紧握的拳头之上青筋微微鼓起,双目通红地抬起头道。
“我也去!此仇不报,杨某愧对主公厚恩!”
“为主公报仇!”
“报仇!”
他的话一落,堂下的一众虎师、鹰师将领个个激愤不已,顿时一片混乱。
此情此景,晏明虎目蓦然一凛,而后猛然抬手在帅案上重重拍了一记,暴喝道:“都给我住口!今日谁若敢擅动,军法无情!!”
他的话一落,大堂之中顿时一片寂然。
他是雷云的义弟,不但自身武艺难逢敌手,而且自立业之初便一直协助雷云统领辽东三军,因而在军中还是极有威望的…
如今他一发怒,堂中的众将不觉间便有所收敛…
见诸将皆不再喧嚷,晏明即缓步走到堂下,目光平和地望著众将道:“诸位兄弟…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,但你们此刻若轻举妄动反而会坏了主公的大事…你们若想为主公报仇,那么自此刻起便听令行事,不得有一丝懈怠。如此我便向你们保证,少则三日,多则十日,我必将那贼子公孙度捉来交由你们处置!”
这些将领虽然失态,但他心中却没有一丝怪罪之意。
这些将领大多都是雷云一手提拔起来的,平时私下里与雷云相处也是素来亲如兄弟。此时骤然得知雷云遇刺且生死不明的消息,他们的情绪难以自抑也是人之常情…
闻得晏明之言,堂中诸将的心头的激愤顿时平息了不少…
这时,一直未曾开口的鹰师上将丘力居也站出来劝道:“诸位将军…大将军所言在理,诸位切不可自乱阵脚…此时主公遇刺,幽州群龙无首,必起波澜…诸位若是贸然行事,则必为贼子所趁!届时主公基业一旦有失,诸位又有何面目再见主公之面?”
他的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,堂中众将听罢之后均是愧悔不已,而后也顾不得军中礼仪,纷纷跪地向晏明请罪…
对此,晏明则是笑著安抚了众人一番。
说服罢众将之后,他当即又命人取来了地图与沙盘,趁机做了一番周密的部署,而后方将众人遣散开来。
另一边,同样的一幕也在南大营上演。裴家子弟兵与豹师闻讯之后也闹了起来,纷纷向裴行请命剿灭公孙度,但最终也被裴行平息下来。
是夜,襄平。
昏暗的房间之中,一盏油灯散发著微弱的光芒;铜盏之中,那一簇小小的火苗正忽闪不定地跳动著,使得房间中物什的轮廓时隐时现,恍惚不定…
此时,在摆放油灯的桌案旁边,正有几个黑色的身影在低声密语…
借著微弱的灯光,可以看出这几人身上均罩著一件黑色的斗篷,样貌身形皆隐藏在袍服之下,无从辨识。
过了片刻,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蓦然间响起;随后,一个魁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前…
“公子…”
“公子。”
看清来人的样貌后,几名身罩斗篷的神秘人均纷纷起身,而后又上前向来人躬身行了一礼。
迎著昏暗的灯光可以隐隐辨识出来人的身份,此人正是一直留在雷云身边作为人质的公孙度长子——公孙康。
几人重新落座之后,只见左侧居首的黑斗篷微微拱手道:“公子突然请我等至此,不知所为何事?”
“今日傍晚时分我得到可靠消息,那雷云今日在城外狩猎时遇伏,随行侍卫几乎全部亡尽,其本人也身中数箭,生死不知…”公孙康微微环视众人,低声言道。
“哦?”那人闻言顿时一惊,“此事不会有假?”
“嗯…”公孙康略略颔首,“城中有父亲安插的眼线,其已将此事之详情向我道明,千真万确…”
“呵呵…如此倒真是一桩天大的喜事,可喜可贺啊…”那人听罢拈了拈颔下的长须,笑著谓其余人道。
“是啊…那雷云若死,主公不但可以夺回三郡之基业,便是将其余六郡尽收囊中亦非难事啊…”右侧居首的黑斗篷也开口道。
他的话一落,其余人亦是微微点头。
公孙康望了望房中的诸人,而后轻轻叹道:“父亲即行此举,那便说明他要动兵了…唉,借用外族之力,稍有不慎便是开门揖盗,引狼入室啊!我虽然也不赞同父亲此举,然而他既已决意如此,那我也只能奉命了。”
“公子…有何吩咐便请直言罢,我等无不奉命!”
“请公子吩咐…”
房中诸人闻言纷纷避席,而后躬身朝他行了一礼。
“好…在下代父亲谢过诸位了。”公孙康见状当即也站起身,略略朝几人拱手道。
雷府。
夜色虽然已经深沉,然而雷府后园之中却依然灯火通明,行廊之中不时地有下人来回走动;凝神细听,甚至还可以隐隐听到一阵阵女子的低泣的声音…
此时,可儿的香闺之中,可儿、蔡琰、琴儿、棋儿四女正齐聚一堂,围著香榻笑吟吟地交谈著,娇艳如花的面容上不见一丝忧色。
床榻之上,雷云面带笑容地望著四位心爱的女人,心头一片暖洋洋的…
谷前一战他虽然身中数箭,但他袍服之内却衬有软甲,实则并未受到一丝伤害。然而,待虎翼军与神机卫赶到之后,他却顺势而为,借机故意佯作重伤昏迷,然后密令晏明将他抬了回来…
此举他是故意做给公孙度等人看的,同时也是做给辽东的文武官员看的。
不过,当他一身血淋淋的被虎翼军抬回府中之时,可是将可儿等女顿时吓了个半死,其中最为柔弱的蔡琰更是当场昏了过去。
直到他实言相告之之后,几女方才转悲为喜…
少时,蔡琰目光温柔如水地望了他一眼,道:“夫君…洛儿妹妹与乔家两位妹妹还在府中呢。两个小丫头不知实情,眼睛都快哭肿了,妾身等怎么劝都不肯离去呢。”
“对呀,夫君…”可儿闻言略带撒娇地拉住他的大手,“三位小妹很是可怜呢,尤其是洛尔小妹更是自责不已,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呢。依妾身之见,夫君还是将实情告知三位小妹罢,也免得三位小妹心里再难过嘛…”
“呵呵,好了…都做了母亲了,还那么孩子气。”雷云温柔地望著他,含笑在她额前轻轻敲了一记。
“夫君…你到底答不答应嘛!”可儿娇嗔不已地捉住他的手臂,轻轻摇晃著道。
“不…此事还不能告知她们。”雷云微微望了她一眼,而后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“这却是为何?”可儿闻言神色微鄂,一双水润的美目之中浮起一抹疑惑之色。
雷云轻轻舒了一口气,而后温和地道:“此事事关重大,因而绝不能有丝毫疏忽。为慎重起见,也只能先委屈她们几日了…”
“夫君所虑极是,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。不只如此…自今日起,小姐与琰儿姐姐言行举止也需留意一二。务必要将夫君视作一个真正负伤之人,端汤送药不可间断,以免旁人瞧出端倪…”一旁的棋儿闻言也开口道。
“嗯,棋儿姐姐所言极是…”
“妹妹放心,姐姐一定谨记在心。”
可儿、蔡琰闻言面面相觑,而后均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雷云抬头望了望一旁的琴儿,而后轻叹道:“你再去劝劝三个小丫头罢,就言我性命已经无碍,让他们快去歇息罢…”
“是…妾身就去。”琴儿闻言略略屈身,随即便转身缓步离开了卧房。
琴儿离去之后,他又谓棋儿道:“明日辰时你可遣人至署衙之中传话给诸位大人,就言我身体偶染微恙,需在府中静养,故而明日便不能前去议事了。至于堂议嘛…就由岳父大人代为主持,事后让岳父大人将结果悄悄报于我知即可…咱受伤还得有个受伤的样子,你明白吗?”
“是…妾身记下了。”棋儿听罢微微一笑,而后屈身朝他行了一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