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”的一声,门被关上。
韩立成一揽着她,一剥掉她已经湿了的羽绒服,鞋子,袜子。
厚厚的打底袜也湿了,他停住。
“江暖,江暖?”
他靠近她,温暖的大掌搓着她的头发,她冰凉的侧脸。
“先去洗个热水澡,有什么事,等会好好的聊聊,行吗?我随时都等着你,好不好?”
江暖胡乱的点了点头,皮肤难受的很,眼睛也红红的,总之整个人状况不是很好。
她被阿城推进了洗间,浴室帘子还带着水汽,他刚刚洗过澡。
阿城把水温调的高了一些,“衣服我给你找好放在门口的凳子上,你现在什么都别想,先好好洗个澡,我给你点你最喜欢的红豆奶茶,你洗完出来刚好可以喝,嗯?”
江暖“嗯”了一声,也不顾他人走没走,就迫不及待的站到喷头下,温热的有些发烫的水打到她的肌肤上,她舒服的忍不住轻叹。
艰难的脱掉身上的保暖内衣和打底袜,她仰起头,让热水兜头浇在脸上。
这时候,她的脑海里居然还抽空想了一下。
阿城之前为了扮演好社会大哥的人设,说话有时候吊儿郎当,有时候没好气,有的时候甚至有点流里流气。
从来没有像刚才那么温柔过。
所以,刚才那个对着神志不清的她讲话的男人,就是真正的他?
韩立成掩上门,显示点了她喜欢的那家奶茶,还点了一份小食套餐,然后去客房找到她的棉睡衣,迟疑了一下,还是把内衣也放了进去,一起放到卫生间门口的椅子上。
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,能在这种时候过来找他,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最值得信赖的人。
他又何必介意心里那点不自在,对她冷眼相待呢。
里面的水哗啦啦响,他再没了刚才洗完澡后的闲适。
他蹲下身,拿起她的鞋袜,开始清理起来。
这是一路走过来的,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打击,摊上这样的父母可真是够倒霉的。
这一刻,韩立成突然有些庆幸,当初在夜色撞见的是她,否则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夜晚,她想要逃离那个痛苦不堪的家庭,又要到哪里去呢。
水声停了,他放下清理完外面泥水的鞋子,洗了,回房间去拿吹风。
果然,等他吹风拿来,她也已经穿好衣服出来。
“快吹干头发。”
他插好插头,把她按到沙发上,递给她。
就在这时,上楼的脚步声传来,外卖到了。
赶在敲门之前,韩立成拉开门,接过奶茶,“谢谢。”
回身打开包装袋,插上吸管,塞到江暖里,小食打开摊在她面前,然后顺接过吹风。
江暖喝着奶茶,吃着盐酥鸡块,享受着社会大哥的吹头技巧。
真正的他,好像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呐。
可以任由身边亲近的人欺负的那种,说被欺负也不合适,应该是一种包容吧。
江暖喜欢这样的人,让人觉得内心暖洋洋的,可以依靠,可以…拥抱。
吹风呜呜的声音停止,阿城的揉了揉她的发顶,“应该差不多了,技术还不错吧。”
见她一动不动,也没有反应,只是嘴巴叼着吸管呆呆的。
韩立成轻轻喊了一声,“江暖?”
这种情况下,他就没叫小豆芽了,她本来就难受,再被他惹生气了就更难受了。
江暖缓缓抬头,看他,目光中满是悲伤。
她向后靠在他身上,见他没有推开,便得寸进尺起来,把头也倚了上去。
“能聊聊了吗?”
他开口了。
江暖就知道差不多了,再来就要被推开了。
能有这种待遇,绝对是看在她悲伤痛苦的份儿上,这是人道主义关怀。
“聊什么。”
江暖叹息一声,把脚缩起来,被阿城看到,推开她的头,回房间去了。
“喂,喂。”江暖伸喊他,“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,温柔这么快就用完了啊”
她刚刚小声嘟囔完,便看到他回来,上拿了双厚厚的棉袜。
本来还失落的小脸儿立刻挂上了太阳,主动伸脚出去,双捧着脸,一副感动的不行的模样。
惹得本来把袜子丢给她自己穿的韩立成,一时间也不好这么做,只好蹲下来给她穿上。
“这是你的袜子啊,居然这么大?”
刚刚的痛苦悲伤也不见了,她不停的动来动去,好奇的看袜子。
灰色的棉袜,好像是工织的。
“嗯,新的,没穿过。”韩立成给自己倒了杯茶,他觉得自己需要缓缓。
“可真长呀,圣诞节用这双袜子也太合适了,送给我吧。”
江暖越看越觉得好,又暖和,“对了,这不会是暗恋你的女人织的吧,给我穿多不好?”
韩立成嗤笑一声,喝了口水。
看了她一眼,并不理会她的问题。
“哎,真的啊,被我说中了吧?”江暖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,这人私底下肯定是道德模范,现在被她抓到了一点蛛丝马迹,还不得刨根问底?
“哎呀,那位大姐姐长得漂亮吗,她要是知道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,就这么被你送给我穿了,不得伤心啊?”
一直说的阿城无奈的闭了闭眼,伸敲她。
“没有什么大姐姐,是我妈。”
“啊?你有妈?”
江暖说完,对上阿城严肃的目光,立刻捂着嘴低头认错。
“我不是那意思,看我嘴欠的,谁都有妈,没妈你怎么来的呀,对不对?嘿嘿,别生气,我只是没听你提起过嘛。”
何止没有提起过,简直是生活中没有一丝痕迹。
这个男人好像是集天地之精华孕育而生的一般,爹妈亲戚都没有踪迹,太诡异了。
“行了,你要是不聊我就睡了啊。”
阿城不想要多说这个话题,起身要走。
被江暖一把抓住胳膊,然后整个人抱着,被他吊了起来。
“不行不行,你不能不管我。”江暖哼唧唧,“我难受我痛苦,我对人生失去希望了,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!”
阿城回身,把她放下,看了眼墙上的挂钟。
“给你十分钟,说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