户部尚书府上。
“卢大人,那下官就不做打扰了。”
一个国字脸,留着一缕飘逸胡须的中年男人,对着面前的老者微微躬身告辞道。
“李大人请便。”老者也站起身来,微微拱手。
“卢大人止步,下官回去之后定然安排妥当。”
“辛苦李大人了。”
“大人言重了。”
两人一阵寒暄过后,老者站在门口,默默的看着中年男人离开。
等到男人离开之后,管家才从拐角处拐了出来,小心的走到老者身边。
“人来了?”
“老爷,人已经到了,正在侧厅等着呢。”
“带我去见她。”
两人在回转的长廊之中,默然无语的走着,一路上脚步都异常沉重。
在拐过5个拐角之后又继续往前走了有10步,管家在一处小门前停下来脚步,守在一旁。
老者径直走进了侧厅里面,侧厅之中,一个满脸泪水的贵妇一边用手绢擦拭着眼泪,一边搀着一旁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。
老太太脸色惨白,隐隐有些发青。
她面无表情,不像是妇人那样满脸泪水。
老者来到侧厅之后,神色缓和了许多,露出一个笑容来看着老妇人。
“七婶,近来身体可好?”
“三哥,你可得给我们家旺北主持公道!”那妇人一看到老者进来,扑通一声就扑了上来,跪在了老者脚跟。
“弟妹,这是做什么?”
这老者虽然年纪颇大,但是论起辈分却是跟妇人一个辈儿的。
端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扭头,冷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妇人,冷漠的说:“像什么话?”
“娘,老爷被人那么惨的在菜市口斩首,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给他找个说法。”
“弟妹你先行站起来再说,切不可伤了身子。”老者将妇人搀扶了起来,招呼着管家过来把妇人搀到了一旁的椅子上。
安顿好妇人之后,老者走到那老太君面前深深的叹了口气。
“七婶婶,这事儿也太突然了。”
“老三,七婶就问你一句。”
“七婶说。”
“这所谓的钦差大人,究竟是何名何分?可有权利直接将人问斩?”
“这事儿如今我还不清楚,据说是皇上的一番秘密计划未曾公布于众。”
“皇上的计划难道就是派钦差大人过去讲,你那可怜的弟弟斩首示众吗?”
“倒也不是。”
要问这堂上几人,都是何人,就不得不说起这卢旺北的身世了。
这户部尚书卢三泰卢大人乃是正经的卢家血统,年轻的时候又颇有些手段,一路便走到了这户部尚书的位置。
而卢旺北的娘亲就是卢三泰的七婶,卢旺北他爹到是个没本事的人物,为了攀附上卢家的权贵,干脆让儿子随了娘亲的姓。
在卢三泰小时候跟婶婶关系密切,他的水是小时候照顾过他很多,所以卢三泰一直对于他们家都非常照顾。
而且每年都会在这时候,把卢旺北的娘亲还有正房妻子,接到长安城来过上一段时日。
正好这段时间就是卢旺北他娘亲在长安城的时候。
这也是为什么卢旺北这人这么多年了,能在鼓城县兴风作浪,而没有人敢动他。
那家伙虽然没什么本事,野心也不大,但是就是有这么一个深厚的背景。
在加上那家伙就是好色了一些,对于财产之类的东西争夺的欲望不强,所以靠他那点本事,现在在鼓城县还能够占据一席之地。
要说这人倒霉,也就是因为他年轻还有正房妻子都不在。他才对香兰那小闺女动了这歪心思,想着赶紧把香兰娶过门。
反正到时候妻子回来了,生米煮成熟饭,多了一个小妾,妻子也不关心。
这事本来他已经做过几回了,卢旺北这人除了娘亲还有老婆,谁都不怕,可是这么多年下来,终究是在这次翻了车。
这老太太本来被人带着要去洛阳城游玩,结果半路听到这消息立刻折返了回来,现在齐大人又苍老了10岁,眼看着一点活气儿都快没了。
卢旺北的老婆还在不停地哭着,眼泪哗哗的止不住。
老太太倒是没有哭,只是铁青着脸在那坐着,这让卢三泰也是很棘手。
本来好心好意的一件事儿,怎么闹成了这样?若是现在老太太还在鼓城县的话,恐怕自己这个远房的弟弟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。
可再怎么说起来,即便是钦差大人想要问斩犯人也得走个程序,先是定了罪名,再将罪名往上报,如此才合法规。
这套流程走下来的话,卢三泰随随便便都能够把卢旺北给截胡了,想保他一条性命还是简单。
可谁知道那个家伙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把人直接给杀了,这可就闹得太大了。
卢三泰也觉得生气毕竟在鼓城县,谁人不知谁人不晓,他卢三泰罩着卢旺北一家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。
怎么现在偏偏碰到了这么一个楞头钦差,什么都不懂的。
虽然老太太没有哭,但是老太太这一脸的铁青色,气色差成这个样子,感觉下一刻人就要过去了一样,这让卢旺北心里更加揪心。
“婶婶,你还是不要太伤心了,这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,绝对给老弟一个说法。”
“说法!说法!”老太太念念叨叨的重复着,“要是讨个说法回来能把人也讨回来,那你就去讨吧。”
“婶婶莫急,我已经派人过去调查了,相信要不了多久会有消息的那边的事儿,现在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清楚,虽然老大她人已经不在了,但是婶婶你还是要保重身体啊。”
“我这一把老年纪了,半截身子都入土了,保重什么身体?”老太太冷声说,“反正我这一把老骨头,随便什么时候死了就算了也没事,要想的就是想着见到列祖列宗,再看到我那苦命的儿,我该怎么向祖宗们交代?”
“婶婶,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?”卢三泰被说到了心坎儿上,难受的说,“老弟如今惨遭奸人陷害,我的心里比谁都难受,可是婶婶您要是这么想,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?那不是让那些人更加得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