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稔的绕出了这片卫星城内的居民区,约翰叹了口气,皮卡因为载着货物也不能开走,暂且寄放在陈奇的地盘。
他堂堂一个四十五岁的大叔,居然要走路度日,这日子怎么就这么艰难呢。
丢份,实在是丢份。
约翰愁眉苦脸的不停叹气,早知道这次他就劝戈尔德别搞了,这下好,全家都没得安生。
还没等约翰想好去哪订机票,他夹着的手提包内忽然传来了响铃声。
拿起被陈奇吐槽过的大哥大砖头手机,约翰接通了电话,还没等说一句喂,那边的声浪几乎把约翰淹没,让约翰几乎有种站立不稳的错觉。
“约翰!约翰!快快快,那把步枪你还没卖掉吧!没有吧!”
“…没有。”
翻了个白眼,约翰几乎有找根面条把自己吊死的心,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这话很适合他现在的心境。
“那就好,你听我说…”着急忙慌举着大哥大,绅士帅气仪容都被汗水模糊了的戈尔德,刚露出一个难看而庆幸的笑容,约翰随之而来的后半句话,就让他的笑容永远卡在了脸上。
“那把步枪被人拿去了,嗯,没给钱。”
秉持没给钱就不算卖的原则,约翰咧出一个洒脱的笑容,同时将大哥大转个了方向,只见音浪瞬息叠起,震荡大气,恍若巨灵咆哮。
“你说啥——!!!”
戈尔德心痛的捂住胸口,像是失去了灵魂般咬牙切齿,低声自语道:“这让我怎么和达维那个混账交代啊,啊啊啊啊啊!”
约翰翻了个白眼,虽然戈尔德出身名门,但是对方的性格让两人成为了不错的朋友,此刻待得戈尔德声音小了点后,约翰挠了挠头道:“那,拿回来?”
说实话约翰都准备回家收拾行李了,避避风头回来又是一条好汉,但听戈尔德的意思,显然这背后确实是颇有故事。
“拿!必须拿!我亲自过去拿,对了,你到底把那柄加兰德步枪交给谁了。”发狠的戈尔德,额头那叫一个青筋直冒,身为炼金世家穆吉克家族的传承者,他曾几何时被这么警告过。
此时不妥协,难道非等着法政科的那些‘自己人’下手吗,他腿软好不好。
这个问题就很有意思了,约翰同样咬了下后槽牙,想起当初他第一次碰到陈奇时的情况,也是有点腿软的道:“一个没有爱心的狠角色。”
“阿嚏!”
揉了揉鼻子,坐在双层巴士上,打量着窗外的风景的陈奇,用手轻拍了两下肚皮,没好气的道:“别乱蹭,老实待着。”
话音甫落,只见他怀里的衣物微微耸动,一双可爱慧黠的大眼睛突然从领口出现,轻轻地眨了眨,赫然便是之前遭到陈奇嫌弃的折耳猫。
“你这家伙,别给我添麻烦啊。”
“喵呜~”
对于移动景物很是好奇的折耳猫,从陈奇的大衣里探出头来,将自己的脑袋凑到窗边,与他一起看着冬日的伦敦。
被暖和的大衣包裹,让她舒适的打了个呼噜,将头靠在陈奇的胸口蹭来蹭去,完全没在听陈奇说什么的样子。
我怎么就把这个小家伙带上了。
陈奇暗自感叹自己的失策,明明这次行动有一定的风险,带上只猫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。
可要是不带,万一这小家伙有倒霉蛋这种隐藏属性,不慎碰到个虐猫的变态,又或者遭遇什么意外,陈奇觉得自己八成会后悔。
既然有可能会后悔,当然要预先掐断不好的可能性。
而且反正都已经带上车了,还想那么多干嘛。
毕竟自己这件大衣也是便宜货,权当随身带了个暖宝宝了。
陈奇用手托了下折耳猫的屁股,享受着暖绒绒的猫咪在怀里贴蹭的感觉,让身体无时不刻赞美着自己决定的英明。
窗外寒气阵阵,穿冬衣的绅士与围著围巾的女性各走各的,黯淡的天幕下,扑鼻而来依旧是炸鱼和薯条的气味。
陈奇原本是不信一个城市只信奉鱼和土豆,但在他来到这里之后,就默默的改变了原先的看法。
至少,这个年代是这样的。
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陈奇与折耳猫在起起停停的双层巴士运送下,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。
为了同时满足航运和路面交通两方面的需要,而新架构于泰晤士河上的美丽桥梁。
——伦敦塔桥。
抱着肉乎乎的折耳猫,陈奇眺望着泰晤士河的同时,向南前行,穿梭过这座伦敦的新象征,从高架桥下进入德鲁伊街附近。
原本相对便宜的街区,因为交通运输的便利而有所涨价,让居住在这里的人收入高了不少。
但新桥带来的不仅是财富,与之同样滋生的,还有源源不绝的帮派暴力和麻烦,比方说桥对面这些原本穷人的居住区,已然成为了别人觊觎的对象。
在这里,英伦街区的气氛与之前变得截然不同。
充斥着各色人种的劳工区氛围压抑而低沉,人们眼里带着疲乏和警惕,仿佛他们身上的肤色就是天生低人一等的来源。
无论怎么掩饰,都没有办法抹去自身的不愉快,配合燃烧煤炭的阴沉雾霾,真是让人不想再看第二次的风景。
因为社会压力,歧视等要素,这里的治安并不值得信任,多数时候在此路过的行人需要警惕扒手,抢劫,乃至于阴暗小巷里的行凶害命,据说原本伦敦规划里并没有这条街,只是不知为何还是出现在了现今的地图上。
这片区域内来往的都是熟面孔,街上的帮派划分好了各自的区域,陈奇曾经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,对这里的风气还是比较了解的。
比方说生面孔在这里,就代表行走的钱包。
迎接着许多警惕、敌意、乃至于垂涎的打量,折耳猫不安的动了下小屁股,提醒陈奇的喵喵叫着,背部炸了起来。
在折耳猫叫喊的同时,一只带有戒匕的手掌,悄无声息的滑向了陈奇用于保暖的冬衣兜底,冷风呼啸声中有不劳而获的欲望流淌着。
只是,目标选错了啊。
陈奇身形不动,扬起自己的拳头看也不看,忽得朝旁轰去。
咚,毫无花哨的一拳。
随手将意图破坏自己衣物的窃贼干翻在地,陈奇俯瞰着这个脸颊凹陷,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家伙,捏了捏折耳猫的屁股让她不要乱动。
随后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却又嫌弃雾霾太多闭上了嘴巴,懒得说话了。
世界上懂道理的人其实很多,但肯去贯彻道理的人却少得可怜。
南区这边就是这样。
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无论是同情还是鄙夷,在陈奇看来都不可取。
搬离这里到卫星城区开店之前,陈奇也在南区讨过生活,认识了一些朋友,其中就有约翰那个倒卖垃圾的家伙。
那会陈奇便很清晰的认识到了一件事。
那就是外乡人无论在何处,都是不受人欢迎的,安稳生活并不存在于异国他乡。
想要立足靠说话根本没有用,不仅本地人排挤你,同是外乡人,甚至是有着一样肤色的同胞,也会在困难中失去坚持。
在警察不愿意管理的情况下,实力才是最简单直接的凭证。
在这片被归为黑街之中的领域,如果有一位陌生人在这里被偷窃了财物,那么接下来就会有衣不蔽体的穷鬼来抢你的服饰,甚至有黑心者,会让陌生人最终消失在这里,拿掉对方可供卖钱的器官。
于黑暗中软弱的人,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。
一拳挥出,点燃了恶意的气氛。
但随之到来的不是爆炸,而是胆怯与沉默。
觊觎的视线纷纷收拢,不再搭理陈奇这个明显难缠的外来者,印在窃贼脸上的拳印,以及那根本没有看清的出手速度,都让他们在心里掂量了一番,并选择了放弃。
而且在他们看来,陈奇刚才这一拳,可以说捅出了不小的篓子。
在伦敦,窃贼都是有帮派和幕后指使者的,单独的窃贼不存在于这里,砸了别人的场子还这么招摇,背后的黑手肯定会出面报复。
譬如现在,周遭已经有人拿起了扳手,又或者暗藏恶意的盯着陈奇,只待他往更深处走,就找机会把这个外来的陌生家伙给放倒。
盯我的梢?
陈奇满不在乎的笑了下,跨过地上的那个可怜家伙,向着德鲁伊街的内围走去。
销赃古董文物的柏孟塞市场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,他此行的目标就是进入市场,拜访一个他的外国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