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过午饭,晓蕾和赵玫一起收拾起碗筷。耿直对徐晓蕾说道:“晓蕾,刚才来的时候,我娘让我找你过去说说话,你跟我回家一趟吧。”
“婶婶找我?”徐晓蕾诧异地问道。
“是呀,上次在我家吃饭,我娘说我慢待了你,一定要找你过去聊聊。”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。
“晓蕾,碗筷我来收拾,你跟耿直过去吧,要不耿老夫人那边,他也不好交代。”赵玫对徐晓蕾说道。
“小玫姐,那就麻烦你了,跟耿直哥过去一下。伙计我已经安排好了,就在前厅候着,保护你去警署招待所。”徐晓蕾整了整衣裙说道。
“放心,你过去吧,别让耿老夫人等急了。”赵玫浅浅地说道。
到了宝和堂,耿直并没有把徐晓蕾带到耿老夫人住的后堂,而是拉着徐晓蕾的衣袖,带着她到了宝和堂地下仓库。掏出钥匙,打开库门。
“你带我来这,你,你要做什么?我,我,我要走了。”话说出口,徐晓蕾觉得哪块不对,脸莫名红了起来。
耿直食指放在了嘴边,“嘘”了一声,示意晓蕾小些声音。看四下无人,便关上了仓库大门。仓库漆黑一片,不知为何,徐晓蕾心跳更加厉害,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。
耿直拉着晓蕾走到仓库深处,手摸墙壁,打开壁灯,仓库亮了起来。
看着一脸迷茫的徐晓蕾,耿直定了定神,郑重其事地说道:“晓蕾,既然你已经看出来我有事瞒你,那我就不隐瞒了。的确,我确实有件事一直瞒着你,现在我想清楚了,总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事儿,我要对你讲出实情。不过我今天说过的事,讲过的话,你不要和任何人提及,包括徐掌柜和赵玫,你能答应我吗?”
晓蕾见耿直一脸严肃,知道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跟她讲,斩钉截铁地说道:“耿直哥,你放心,你说的无论是什么事,我绝不会和别人讲的。”
“那好,”耿直轻轻握住晓蕾的手,说道,“晓蕾,我的另一重身份是共产地下党员,中共辽东地下组织负责人,回营川主要工作就是以宝和堂少东家身份为掩护,从事秘密地下工作,壮大营川的地下组织。之前我一直瞒你,一是怕你为我担心,关心则乱,暴露了我的身份。再则地下工作有严格的组织性纪律性,未经上级组织批准,不能对任何人表明身份,包括我的爹娘,还有,还有你。”
“你是共产党员?”晓蕾两眼放光地盯着耿直,“在盛京读中学的时候,盛京的中共外围组织就经常领导我们集会游行,他们都是正直、有思想、有血性的人,从他们那里我学到很多进步思想,当时真的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。没想到,耿直哥你竟然是中共党员,太让我意外了。”
“晓蕾,知道了我的另一重特殊身份,你就明白了,为何我对你一直不能坦诚相待。离开营川这些年,我一直想着你,从没忘记过你,生怕我不在你身边,你嫁给了别人。庆幸的是,这些年过去了,我未娶你未嫁,今天我郑重其事地对你说,晓蕾,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。对不起,之前推掉了李会长的提亲,我不该有真么多顾虑,更不该隐瞒你这么久,直到今天,才有勇气向你坦言。”耿直握紧了晓蕾的双手说道。
“耿直哥,我懂,我懂,真的难为你了,是我不懂事,是我不懂事。”说着,晓蕾强忍在眼中的泪水,顷刻间流了出来。
“别哭,晓蕾。你也知道作为一个中共党员的危险性。不过,为了把日寇赶出中国,我时刻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。晓蕾,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?”耿直一边用手擦拭着晓蕾脸上的泪水,一边说道。
“我愿意!你真的有那一天,我愿意陪你一起去死!”晓蕾目光坚定地说道。
“说什么不吉利的话,咱们都要好好活着,以后生一群孩子,孩子们看着我们把日本侵略者赶出营川,赶出中国!”耿直把晓蕾拉倒怀里,凑到她耳边说道。
“臭美,脸皮真厚,谁说要和你生孩子了。”晓蕾的脸不由地绯红起来,“不过,耿直哥。以后有什么事你不方便出面的,可以交给我来做。我清楚,外面都是敌人,你说的地下工作确实要处处小心,要是你做太多与宝和堂业务无关的事难免被人怀疑。兴茂福不像宝和堂,产业多,接触人广。我是徐家小姐,管理兴茂福账目,与外人接触,不会被人怀疑的。”
“晓蕾,地下工作,不是儿戏。很多时候,会有生命危险的。你还没有地下工作经验,稍不留意就会暴露身份。”耿直用力抱了抱怀中的徐晓蕾说道。
“我不怕,有你在我身边,我什么都不怕!不会的东西,我可以学,放心,不会比你差的。”晓蕾紧紧偎依在耿直的怀中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耿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,放在了徐晓蕾的手里。徐晓蕾借着昏暗的灯光,努力看清楚了封面上宣言几个字。
“晓蕾,要做一个革命战士,需要有坚定的信仰。这本宣言你要小心收好,放到旁人找不到的地方。等你背熟了,读懂了,就把它烧掉。我相信,有一天,你会成为和我一样的人。”耿直说道。
“耿直哥,我会收好的,更会用心的去读。争取早一天,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,将日本人赶出营川!”徐晓蕾坚定地说道。
这天下午,徐晓蕾心中几个月的阴晦一扫而空,依偎在耿直的怀里,在这灯光摇曳满是中药味道的地下仓库久久不愿离去。耿直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顾虑,可以坦然面对爱人。他深知,从这一刻起,他和徐晓蕾不再仅仅是情投意合的爱侣,更是有共同理想志同道合的同志。
时光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下来,不再有战争,不再有阴谋,一切的一切,都是那么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