鲍晴天没想到她会方方说了出来,倒显得自己小人之心了。他问:“那天炫果然在你这里?”
“我骗你干什么?”香儿道,“起初他还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,真是个胆小鬼!不过仁亲王的独子,谁不认得?”
鲍晴天一怔,正色道:“这么说,炫来找你,很多人都知道?他虽然隐瞒姓名,不过是自欺欺人?”
香儿笑着点点头,忽然转身坐到了鲍晴天腿上,搂住鲍晴天脖子,嘴唇贴在鲍晴天耳边轻声道:“说一个死人做什么?别扫了我们的兴致。其实我让你来,除了好奇,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,我看你长得还不错,真的英俊。”说着咯咯娇笑起来,花枝乱颤。
鲍晴天脸一红,心中透着荡漾,方才被她嘴唇贴着的耳朵已经开始发烫。正在意乱情迷之际,忽的疾风破空,一把匕首擦着鲍晴天鬓角,“叮”得一声,刺在了桌面上,微微颤动。匕首削断的两根根头发缓缓飘落,匕首尾处还绑着一块布条,上面写着四个字:“好不要脸”!鲍晴天面色一变,这匕首若是偏上一分,他已经命丧当场了。他看见那布条上的几个字,莫名地感觉到一股酸意,不但心定了下来,嘴角还露出一丝笑意。香儿看着那支匕首,吓得花容失色,半天都回不过神来。她虽然还坐在鲍晴天腿上,紧紧搂着鲍晴天的脖子,恨不得每一寸肌肤都贴了上去。但是刚才的旖旎风情已是荡然无存。
鲍晴天笑了笑,道:“香儿姑娘不要介意,这上面的好不要脸不是骂你,而是在骂我呢!”
香儿定了定神,忽然从鲍晴天身上起来,坐回自己的凳子,生怕再靠近鲍晴天,难免殃及池鱼。鲍晴天看她苍白的脸,心里暗笑,终于定下心来问道:“香儿姑娘,那天炫来见你,可有什么奇怪之处?”
香儿捋了捋鬓角散发,嘴唇打抖,颤声道:“没...没有...那天炫与阿尔吉善一起来玩。我见那阿尔吉善说话无聊,举止轻佻,便有些不喜,于是多陪了陪炫。谁知道天一黑,他居然就不敢留下来过夜了,两个人急匆匆走了。也就这样了,并没有什么奇怪的。”
鲍晴天点点头,香儿与阿尔吉善的话大致相符,并没有什么问题,也无法从中看出炫被杀之谜。他随口问道:“那天老鸨居然让炫他们进来见你了?莫非我一看就不是达官贵人的公子?真是狗眼看人低!”
香儿忍不住噗嗤一笑,方才的惊吓也缓解许多。她道:“想不到堂堂驸马鲍公子,居然也会因为我吃醋。小女子当真是三生有幸!”
鲍晴天一怔,忽然有些心猿意马。他忙收摄心神,暗想,这香儿能做上花魁,果然不是浪得虚名。不光样貌出众,更难得的是,她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,都能撩拨男人。这样的女人的确不简单!
香儿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,鲍晴天在她面前,当真如小儿一般。戏耍起来,并没有让她产生征服男人的成就感,反而觉得好笑开心。这样的感觉,许久没有了。她也不再玩笑,说道:“其实妈妈原先没有这么害怕别人见我。有人来听我唱唱小曲儿,她自然也有银子赚,何乐而不为?就是那天炫来过之后,忽然来了一伙凶横霸道的人,威胁了妈妈一番,教她不要让别的男人靠近我。这才变成了这样!”
鲍晴天颔首,香儿如此尤物,惦记的男人自然不少。一定是哪个有权有势的人,心生醋意,做出这等事。不过香儿游戏红尘,并不是那种能安分守着一个男人的女子。否则以她的才情,如何不能找到一个归宿?也许这也正是她的聪明之处,京城这种地方,与其嫁入豪门,反而不一定有她现在这般潇洒自在。
鲍晴天正胡思乱想,眼角忽然瞥见桌上的一把折扇。这纸扇尾部系着半截红绳,显然是扇坠不小心断了。他忽然想起在炫密室中看见的那枚玉坠,现在就在自己怀中放着,便问道:“这扇子是别人送的?”
香儿看了一眼,随手拿起打开,也不以为意,说道:“哦,是一个公子哥儿送的。不过我又不好这些玩意儿,便随手扔在这儿,不小心还将扇坠儿弄断了。那天炫过来,见到那扇坠,十分喜欢。我便随手送了他。”
鲍晴天看见那扇面上题着一首李白的诗,落款却是“伏隆公子”,一时没想到是谁。不过这扇子名贵,他却是知道的。他道:“这扇子可不是凡品,想不到你居然弃如敝履。”
香儿笑道:“我喜欢的物事,就算一片鸿毛,也贵如千金。不喜欢的,即使倾国倾城,也是一文不值!”
鲍晴天叹了口气,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,起身道:“不过鲍某要养家糊口,当真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送给姑娘了!”
香儿笑了笑,站起身靠了过来。她个子并不高,有些娇小,脸刚好够着鲍晴天颈项。香儿忽然踮起脚尖,轻轻在鲍晴天耳垂咬了一口。这一口咬得并不重,只留下一点樱红唇印。鲍晴天却是愣在当场,手足无措。香儿嫣然一笑,拔下桌上的匕首交给他,道:“你已经送给我了!这匕首还给你,以后若有机会,我一定要见一见这位姑娘!”
鲍晴天又是一愣,想不到她已经猜出来了,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。他走出春宵院,脑中还满是香儿的一颦一笑。鲍晴天沿着街道,信步而行,走进一条小巷子。冷不防前面跳出来两人,手持木棍,拦住去路。鲍晴天一愣,往后看了一眼,发现身后已经跟着七八大汉,将退路也封死了。前面一个小胡子狞笑道:“哼,小子,你胆子够大啊!连香儿姑娘的主意都敢打,当真活得不耐烦了!你不知道香儿姑娘是我家公子看上的吗?”